未来
玛吉十九岁生日那天——一九五七年的情人节——刚巧是星期四,那天晚上唱诗班要排练。塞琳娜买了蛋糕,练习一结束,她就把一块块蛋糕和装着姜汁汽水的纸杯传给大家,大家齐唱生日快乐。布利特老太太——她其实早该退出唱诗班,只是没人狠心提出来——朝她看了一眼,叹了口气。“多叫人伤心,”她说,“年轻人陆续走了。唉,茜茜结婚以后就不怎么来了,路易莎搬去了蒙哥马利,刚刚我又听说墨兰家的男孩也走了,自己送了命。”
“送命?”塞琳娜说,“怎么会?”
“哦,就是那种变态训练弄出来的事故。”布利特太太说,“具体我也不清楚。”
休格的未婚夫在列尊训练营,她说:“天啊,天啊,我希望罗伯特平安回家,不缺胳膊少腿。”——好像他去了什么地方打肉搏战似的,当然不是。(此时刚巧碰上历史中罕见的半分钟,国家没有跟哪个敌人大动干戈。)塞琳娜又要切第二轮蛋糕,可大家都想回家了。
那天晚上,玛吉躺在床上,开始想墨兰家的男孩,也不知为什么。虽说对他不太了解,她却发现自己心里清晰地记着他的模样:懒散,高个子,高颧骨,油亮乌黑的直发。她该猜到他注定会早逝。当尼古尔斯先生跟他们说话时,他是唯一一个不胡搅蛮缠的男孩。他身上有一种雷打不动的沉着。她还记得他开一辆自己组配的车,用从废车场弄来的零部件,到处缠着黑胶布。想到这些,她觉得已经看见了他两只手握住方向盘的模样。那双手黝黑粗糙,巴掌很宽大,指关节的缝里嵌着油污。她似乎看见他一袭军装,如刀锋般笔挺的裤管——一个脸不改色冲向死亡的好男儿。
这是她第一次朦胧地意识到其实她这代人也会随着时间流逝,就像他们的长辈一样,会长大,变老,死去。更年轻的一代已经从后面顶上了。
鲍里斯写信来,说他争取春假时回来。玛吉希望他别把这事说得那么千辛万苦。艾勒的不动声色和沉着自信,他一丁点都不具备。塞琳娜得到一枚订婚戒指,上面镶着一颗心形钻石,闪亮耀眼。她开始一遍遍拟定复杂而周密的婚礼计划,婚礼定在六月八日,她庄严神圣地朝那日子靠近,就像一艘船,而她所有的女伴都跟在船尾的余波里团团乱转。玛吉的妈...